砖红苏打饼

lof应该不用了 凹3:Sodacracker_R

【猛禽类情人限定|23:00】角色扮演

* 最后一棒啦,大家情人节快乐,有没有度过甜蜜的一天呢!

* 此为正文版本,还有个版本请走wb

* 所有老师都辛苦啦,祝大家晚安好梦!


  

  

  我是他的话语吗?

  我是他的春风吗?

  我是他的太阳吗?

  

  

  

  2月14日,零点。

  夜灯调至最低档,光线暧昧,吹干的发丝在面上投下轮廓不清的阴影,坐在床边的人垂着眼眸,一一扫过手机信息上的字。

  [ 我现在是赤苇了!]

  [ 明天见!]

  [ 木兔前辈!]

  他盯着最后一条讯息,对话框内的输入键闪烁,接着屏幕暗下去,漆黑的屏幕反射出他的脸庞。

  赤苇向后倒在床上,觉得头发好像还有些潮湿,稍稍侧了侧身子,改成了侧躺的姿势,拇指放在解锁的位置,等手机亮起来,再读几遍对方发来的消息,然后等手机锁屏,再解锁,如此反复。

  窗外,远处大厦还亮着灯,不知疲惫的年轻人还在埋头加班,天气好,夜里无云,楼顶的航空障碍灯尽职尽责地运作,楼下是从四方交汇于路口的车辆洪流,踩着高跟的女孩在路边拦车,醉醺醺的下属送走了满面红光的上司。嘈杂、不息、活力,是他所处的城市。

  “刷。”拽着窗帘,长臂一甩,将窗外忙碌的世界隔开。赤苇没回消息,拧灭了床头的夜灯,把肩膀和侧脸,以及凌乱如纠缠在一起的耳机线的思绪全都塞进了被窝里。

  不必在意木兔前辈的一时兴起。赤苇想,却怎么也睡不着,不明白是头发真的没吹干,还是耳机线绕到了脖子上。

  房间很黑,他看不到夜空,也无心爬起来观察城市的车水马龙,索性开始闭着眼思考,回想木兔特意在零点给他发的信息,把自己当作赤苇京治,兴致那么高,可是一点也不像。

  因为如果赤苇京治在零点想发消息给木兔光太郎,消息的收件人一定会是草稿箱。

  赤苇笑了笑,耳机里的当前音乐播完了,自动播放下一首,棉花糖一般甜蜜的曲调,与2月14日再般配不过,他想起回家路上木叶的叨叨,双手揣在衣兜里,望着抽出嫩芽的枝桠,没力气似地说为什么要有情人节。

  “真让人羡慕阿,那些混蛋。”木叶咬碎了嘴里的糖果。

  “能收到义理巧克力就不错了吧,别抱怨了。”小见跟着往嘴里丢了一颗,牙齿与糖果磕碰的声音清脆不已,一边腮帮鼓起来,含糊地嘟囔,“阿——哪怕有人装作女朋友一天也好啊。”

  “这样吧,你来装作我的女朋友。”木叶斜眼,提议道。

  “哈?不要,好恶心阿!”后者抗议,连连后退。

  木兔挡开要撞到自己身上的小见,若有所思地沉默了半晌,扭头向一旁置身事外的赤苇发出邀请:“赤苇!我们来交换吧!”

  赤苇没有吃糖果,前者将最后一颗奶糖塞到他的手里,推拢他的手指,随后一边倒着往前走,一边兴奋道:“假装啦,假装——你来扮演我,我来扮演你。”

  他把手摊开,将糖果的包装撕开小口,奶糖从比自身直径小些的开口挤出来,滑进人类的嘴巴里,舌尖将圆滚滚的糖果顶到上颚,糖果慢慢化开,奶香染遍了口腔。他把那股甜腻的香气吞进腹中,张嘴时甜味趁机从唇缝溜出来,就好像是可以包裹他话语冷漠的糖衣:“不要,像笨蛋一样。”

  接着果不其然,木叶与小见重归于好,勾着彼此的肩膀说木兔在想什么。

  于是木兔瘪瘪嘴,表情一拉,嘀咕着“明明很有意思”,又稍稍弯下腰,下巴蹭了蹭赤苇的肩膀,提不起劲地请求:“来嘛赤苇,就一天——啊!木叶你这家伙!明明你的想法也像笨蛋!”

  脖颈左右露出的皮肤面积变得不对称时,赤苇推开他的脑袋,理了理衣领,嘴里的奶糖彻底化了,木兔还在锲而不舍地追问他的答案。

  就当是这颗糖果的谢礼。赤苇避开对方期待的眼神,清了清嗓子,语气无奈又勉强:“只有一天。”

  

  其实很好笑,木兔是那种需要被百分百回应的人,至少赤苇是这么认为,他连扮演自己的学弟都那么认真,放弃健康的睡眠时间,像是怕另一位玩家毁约一般,踩着点给对方发消息,装模做样地宣布游戏开始。

  在零点,第一时间,从13日变为14日的那一秒,告诉玩家2游戏开始了,我很期待,你不要忘记,也不要退出,不要让它失效。

  赤苇睡着了,想着一本正经地说“我是赤苇京治”的木兔,做有关木兔的梦,梦到早晨在校门口遇到了木兔,头发没梳上去,好像比平时长,盖住了后颈,穿着白色的衬衫和深灰色的西装外套,领带缠绕在手臂上,下半身是不到膝盖的短裙和黑色长袜,平底皮鞋,眼睛朝上看,下嘴唇嘟着朝上吹气,把额前的刘海吹开。过往的同学同他打招呼,他笑着甩甩领带,却不进门,像在等谁。

  才2月份,樱花却开得烂漫,皮鞋踏过脚边的花瓣,将它碾在了干燥的路面上。

  赤苇的心跳得很快,他紧了紧书包,朝校门走近,一阵大风拂面而来,卷起花舞,再落下时木兔发现了他,跳起来和他招手,笑容又大又亮,牙齿整齐,然后分开,他听到木兔在门边叫他“赤苇”。

  原来木兔在等他。

  他走过花瓣铺成的桥,在木兔的跟前站定,伸手拿下对方手上的领带,前者自觉地低下头,好让他为自己把领带系好。

  赤苇替他打结,问:“木兔前辈,这是在做什么?”

  “什么做什么?”木兔反问,满意地打量着新系好的领带,察觉到对方停留在短裙上的目光,恍然大悟道,“这个啊!我们不是说好今天要假扮情侣吗——我来假扮赤苇的女朋友。”

  “给,巧克力!”不等赤苇反应过来,木兔抓过他的手,将情人节礼物送到了他的手中。

  前者缩了缩,没挣开,拿到眼前打量。

  小小的盒子,与装戒指的盒子一样大,没有棕色的巧克力,只有一颗纯白色的奶糖。

  赤苇醒了。

  他睡得晚,又一直在做梦,梦的最后是他们一同走出校门,木兔忽然叫住他,对他说要不要就这样交往下去。

  回应卡在喉咙里,赤苇没来得及点头,睁开了眼睛。

  他从衣架上取下昨天准备好的制服,系领带时与镜中的自己对视了一眼,打结的手一顿,转为解开最上方的纽扣,接着扯松了胸前的领带,拎着书包下了楼。

  ——如果是木兔前辈,是不会好好穿制服的。

  

  “早上好,木兔前辈。”

  校门口,梦中的场景没有出现,木兔老老实实地站在门边,没有短裙、没有花瓣、没有糖果。

  赤苇与他打完招呼,自顾自地往校园内走,木兔小跑着追上前,纠正他:“是赤苇啦。我是赤苇。”

  “好吧,赤苇,”赤苇应他,一边替他扣好纽扣,拍了拍松散的领带,抬起眼眸,“你现在要去高二的教室上课吗?”

  木兔呆愣地摸着第一颗纽扣,他从来不扣的那颗,此刻在锁骨下方扣拢,明明只有小小的一颗,却像是从岩溶里捶打出的枷锁,灼坏了肌肤,烧伤从中向外扩散,很快就蔓延到喉咙与心脏,迫使他闭上嘴,胸前滚烫,成为一个忍受煎熬的哑巴。

  他的眼神追着前者收回的眼神,莫名地觉得自己固执地追过去的一眼,好像追到了对方的眼底,追到那化开的湖面,春风扬起波纹,水下冻住的植物冒出头,抽出新芽,期待着阳光、雨露,期待着新生,又难免有些落寞。

  总觉得,有点寂寥。

  木兔突然不大想继续这个角色扮演游戏了。

  他用无名指试探地勾了勾赤苇的无名指,后者没甩开,视线平视前方,任他轻晃,语气放软地说话:“赤苇,赤苇,你要多说说话。”

  “不是木兔前辈了吗?”对方问他,话语里携上笑意,仿佛冰冷的湖面出现崩碎的裂痕,新的春意冲破冰面,粉嫩的花苞向着阳光。赤苇似乎在学他,语调比平时要高上一些,还带着不解,好像真的不懂,“为什么?”

  “啊,就是那个,怎么说呢,就是——”木兔挠了挠头,将他的猫头鹰语言转化为人类听得懂的话,“因为木兔前辈的话很多!”

  他对这个答案相当满意,点点脑袋,继续肯定:“要成为木兔前辈,可不能一直不说话!”

  “是吗?”赤苇弯了弯手指,前者的无名指被他带到离手掌的纹路更近的位置,笑了,“那木兔前辈要少说一些话了。”

  “因为赤苇的话很少。”赤苇解释道。

  他抽出手指,如木兔要求的那样接上话头:“今天也去晨跑了吗?”

  对方立刻放松表情,嘴边漏出一个音调时悻悻地塌下肩膀,垂着脑袋,点了点头。

  “早餐呢?吃了什么?”

  “牛奶、鸡蛋、土司。”声音有些闷。

  “有好好吃饱吗?”

  “有。”

  “好了,”赤苇拍拍木兔的手背,被对方努力控制说话的样子逗得嘴角上弯,他停在部活室的门前,单手将门推开,轻声道,“进去吧。”

  

  “我说赤苇阿,”木叶叉着腰,打量着眼前正在喝水的人,“你还真的陪木兔玩这种游戏啊?”他难以置信道,出于作为学长的良心好意提醒,“要是为难可要好好说出来。”

  “不会。”赤苇放下水杯,反手擦了擦嘴角,鬓边的汗比往常多,蒸得两颊泛红,看起来温度不低,他用手背遮住半边脸,另一只手提了提身上的队服,数字4被拉乱了,里头的热气终于散了,他缓了缓,让不放心的前辈不必担心,“我也觉得很有意思。”

  白福从两人一边经过,听到这没忍住开了口:“赤苇也是个怪人啊。”

  “我相当乐在其中。”对于扮演我一直仰慕的对象这件事。

  木兔是什么样的呢,会更加咋咋呼呼一些,因为一点点小事而兴奋、低落,又因为另一件很小的事振作起来;精力旺盛,好像有用不完的能量,还要分给其他人;脑回路奇奇怪怪,一会儿想要试试学生间风靡的游戏,一会儿要在一个单词上咬文嚼字,一会提出要和学弟互换身份,玩角色扮演;喜欢被人注视,喜欢出风头,喜欢收到夸奖,喜欢排球,喜欢一起打球的同伴,喜欢新奇的事物,喜欢挑战。

  赤苇自认多少了解木兔,扮演前辈要及格很简单,又很难。至少他知道怎么做,却做不到。

  就算让他多说话,也不会拔高音量,也没有那么多对于普通人来说没所谓的事情要报告,事实上,他们两个人之间,总是木兔在说那些不痛不痒的小事,赤苇在一旁应和,或是故意挑些小刺,好让对话听起来鲜活一些,木兔不至于把他换掉,觉得买个AI机器人都比他有人味。

  他已经做到了自己能做的最好,还是要担心前辈会不会觉得自己太无聊,所以去答应听上去更无聊的游戏,然后模仿那个生动的形象,从多说话开始,问一些鸡毛蒜皮的事,对观察木兔的反应乐在其中,问明知道答案的问题,看对方笨手笨脚地模仿自己;才会穿上他人的队服,换成他人的位置,被教练单独叫出来问话。

  他想了想,这一天他也许还会问“午餐吃了什么”、“上课睡着了吗”、“有准备好接下来的考试吗”,诸如此类,然后汇报自己今天要做什么,复制他们的日常。

  他真的这么做了,结束晨练后陪木兔走到了教室后门,刻意地增加了自己的笑容,对木兔说“我先走了”;课间特意跑到楼上,结果在楼梯拐角撞到往楼下跑的木兔,木兔问他在做什么,赤苇说他正在扮演木兔前辈;午饭的时候,赤苇用礼貌的敬语向木兔要了一个蛋卷,夸奖木兔今天的便当很好看,收到了磕磕巴巴的“谢谢”。

  他做这些不像他的事情,说平时不会主动说的话,木兔迫不得已暂停游戏,短暂地恢复自己的身份:“赤苇好狡猾,这样不就要得满分了吗?”

  “是吗?”一位玩家暂停,另一位玩家只好一起停下,“是我很像木兔前辈的意思吗?”

  前者作出闭眼思考状,词语一个一个往外蹦:“怎么说…就是……”

  他睁开眼,双手搭在赤苇的双肩上:“赤苇做赤苇就好!”

  “不继续了吗?”赤苇问他,木兔露出犹豫的表情,似乎在考虑是否该叫停这场游戏,还未得出结论,熟悉的平淡语调再次传入耳中,“我也觉得木兔前辈做自己就好。”

  这是宣布结束的信号。

  他们都很累。赤苇玩得很开心,但很累,他要学木兔的一举一动,他获得了可以任性的理由,可以没有负担地索求,他扮演木兔,除了主动一些,其他的地方没有一点相像,比如他说今天天气好,昨天做的梦,早晨的阳光,上午的课堂,像在做机械的播报,说得口干舌燥,唯独不汇报自己的心情。

  仿佛不是在扮演另一个人,而是一个什么也不想的傻瓜,演技不及格,只会干巴巴地念准备好的台词,好似只要说得够多,那些字词堆积起来,就能遮住埋藏在最底下的真心话。

  他扮演一个话多的哑巴。

  

  赤苇喜欢他的前辈,那种想要一直勾着手指的喜欢。

  可以不用通过排球来触碰彼此的喜欢。

  这一点,扮演赤苇京治的木兔光太郎大概不知道。

  他尝试着以赤苇京治的状态过一天,发现不如他想的那般有意思,甚至很累。他揣度不了后辈的想法,怎么装也不像,反而感到十分疲惫,却不知道怎么叫停。

  很早的时候——也不早,太阳还没有往西落之前,校门口遇到赤苇的第一眼,他就有很多话想说,想要告诉赤苇晨跑时在阳光里看见的尘埃连成细丝,像赤苇细软的头发;栅栏外的花圃里,有一朵花开了,瑰丽的玫红色,与赤苇很相配;返程时也遇到小次郎——一只在附近徘徊的流浪猫,长得很漂亮,木兔正在向妈妈求情把它接回去,就快要成功了,至少当木兔没空的时候,姐姐会去喂它;还有早餐的煎鸡蛋,形状很好笑,边还有些黑,翘起来,他偷偷把那块丢到了垃圾桶里,谁都没发现。

  除此之外,他还有太多想要和赤苇分享的东西了。

  可是赤苇说,你要少说一些话。

  于是他就乖乖地闭上嘴巴,学着做简短的、没有多余形容词的回答,学着倾听赤苇用舒缓的语气,用更快的语速讲话,一句接着一句,仿佛不能简简单单就停下来,木兔便在一旁偷瞄,觉得赤苇这样会不会喘不上气。

  但声音很好听,他会想到溪水经过岸边的石头,尽管他也说不出两者有什么联系。

  木兔变得安静不少——肢体语言还是很丰富,他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习惯把芝麻大小的事情都与赤苇分享,他不会疲惫,喜欢赤苇为他的话给出反应,那样他会获得一些道不明的成就感。

  他和赤苇角色互换,把宝贵的主将位置也让出来,然后“好心”地附到对方的耳边,悄声告诉对方该怎么做,虽然之后被教练狠狠教育了一顿换了回来,但“为赤苇托球”这件事带给他非常奇特的体验。

  木兔用力地扮演他的后辈,挺直脊背,沉默地看着桌上的天书,尽管他没有看过赤苇上课的样子,可每次经过二年级的窗边,赤苇都这副模样,乖乖地坐在位置上,手里拿着笔,左边是课本,手边是笔记。

  隔壁桌的佐佐木丢来画着涂鸦的橡皮,木兔收到,看了一眼便放在了桌边,正儿八经地把书翻过了一页,惊得对方睁大了眼睛,又丢来一个橡皮。桌上橡皮堆得比领结还高时,两人终于被老师请出了教室。

  佐佐木早已不痛不痒,靠着墙,拍干净手上的橡皮屑,吊儿郎当地搭上木兔的肩膀,问:“你今天怎么这么奇怪?”

  “哪有?”木兔缩了缩,佐佐木的手肘失去支撑,倏地靠了个空。

  “很奇怪啊,”前者也不在意,甩甩手,“课间也不说话,盯着外面发呆。”

  “你在扮演哑巴?”他调侃。

  很像吗?木兔瞪大眼,不禁回想先前的表现,仅仅半天不到的时间,他便因此烦闷不已,倘若赤苇总是这样,什么也不说,安静地听着、看着,会不会感到寂寞呢?

  会不会有那么一瞬间,产生强烈的、想要诉说的愿望呢,会不会有埋在心底、谁都不知道、谁都没有问的秘密呢。

  木兔忽然觉得自己的任性很残忍,直到他彻底成为赤苇京治的这一刻。

  直到他把木兔光太郎的灵魂从躯壳里抽离,灌进假想的赤苇京治的灵魂,他才发现自己竟然感到寂寞。

  他才发现自己是个失败的扮演者,他并不像赤苇。

  他只是在扮演一个无话可说的哑巴。

  

  木兔顺着赤苇的台阶叫停了游戏。

  他现在有很多时间思考这份寂寞从何而来。他问佐佐木,佐佐木说寂寞是因为他是孤独的,他是一个人。

  “有两种情况,”佐佐木反坐在椅子上,竖起两根手指,“第一种,你需要陪伴。”说到这,佐佐木朝他挤眉弄眼,吹了声口哨,嗓子捏得尖尖的,“人家不行吗?”

  木兔捂住了脸,眼里全是害怕的情绪。

  佐佐木没劲地摆正表情,将竖起的两根手指按回一根,接着说:“第二种,很明显——木兔,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?”

  “啊?”木兔不解地歪了歪头,“为什么喜欢会寂寞?”

  “人啊,是容易被感情支配的动物。”佐佐木解释,并没有指望木兔能听懂,一边从抽屉里抽出从前桌那儿收到的巧克力,两根手指微微使劲,铝箔纸便裂开,皱皱巴巴地掉下来,被团成了小球,他把小球捏在手里把玩,把巧克力丢进嘴里,嚼着巧克力讲话,似乎被腻到了,眉头皱了皱,才继续说,“因为心意没有传达到啊。”

  “不管距离远近,对方都不知道,很难过不是吗?”

  明明近在咫尺,却不能告知对方,心里想着“我喜欢你”,说出口的却是其他的话,很寂寞不是吗。

  如果木兔是赤苇,他就会明白这种寂寞从何而来。

  好在他真的做了一秒赤苇,也不算太晚。

  木兔的喜欢,不是四个字就能概括的喜欢,是见到某人之前就会期待,见到某人就会雀跃,双眼盛满了亮闪闪的光;是鸡毛蒜皮的事也要事无巨细地和某人汇报;是把他的生活全都与某人分享,是撒娇,是鼓舞,是依赖,是无时无刻、高调地存在于某人的生活里。

  是跟着姐姐一步一步把花朵制成干花,做成书签,尽管不好看,不是重要的日子,也要送给赤苇的礼物;

  是第一次遇到了与赤苇同样瞳色的猫咪,就要拍很多照片,问赤苇“像不像你”;

  是一起看完录像后,不小心划到的、下一张的赤苇的照片;

  是课间听到有趣的笑话,就会忘记手机,跑到楼下去,趴在窗边,明知道对方不会为此失态,也要转达给赤苇听;

  是把最好吃的糖果留到最后,放到赤苇的手心;

  是校门口准时的等待,在绿意盎然的春天,在蝉鸣不休的夏日,在落叶纷飞的秋意,在满目飘雪的严冬;

  是花费一个星期观察赤苇的喜好,暗暗准备惊喜,再来讨夸奖;

  是大大咧咧的碰触,是没有拐弯抹角、有些残酷的话语,是木兔光太郎的存在。

  木兔早已说过了太多喜欢,用他不善表达的方式,用很轻易就能被察觉、又极具欺骗性的偏爱。

  

  人一旦察觉到自己的心意,原本能收住的情绪便溢出来,怎么也装不下,只想着赶紧见到对方,让对方为自己分担一些。

  做本命巧克力来不及了,下课铃敲的频率听起来比木兔的心跳还要急,催促他往教室外狂奔,像是电视剧里的男女主人公,跑得衣角翻飞,头发凌乱,教导主任在身后大叫“不许在室内奔跑”,隔着整条走廊,木兔在前头笑起来,忽然扫开了一整天的郁闷。

  他拐了两个弯,在二年级6组的后门刹住车,蹑手蹑脚地来到熟悉的窗边,那儿的窗户总是开着,因为有人会在那停留。

  教室里的人很多,木兔看见第三排的位置上,有个女生正在给隔壁的男孩分义理巧克力。他瞥了半晌,直到有人叫他的名字才回神,吃惊地后仰,讶异道:“赤苇!什么时候发现的?”

  “早就看到了,倒是木兔前辈一直在发呆——走吧。”赤苇提起包,离开了座位。

  木兔与他一起出了教学楼,原本的冲劲好似在奔跑的过程里耗光了,在见到赤苇的那一刻被打散,需要一点一点地捡回来,重新组成新的勇气。

  他左看右看,欲言又止,一路上一反常态的安静,身旁的人率先发了话:“还在继续那个游戏吗?”

  “那个?哪个游戏?”木兔被他唤回神,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。

  “……扮演‘赤苇’的游戏。”赤苇说,像在斟酌词语,停了几秒,抿了抿唇,“因为木兔前辈今天话很少。”

  “啊,没有,我在…想事情,对!前辈的苦闷!”木兔捏了捏耳朵,随后一手握拳,轻敲了另一手的手心。

  “苦闷……是烦恼吧?”前者叹了口气,伸手挡开迎面吹来的新叶,林荫道上添了新的绿意,很快就会爬满树梢,洒下斑驳的树影,“什么烦恼?”他转身,看着停下脚步的木兔,一副“我愿意听”的表情。

  赤苇的头发长长了,风一吹,额角的发丝轻蹭着,温和的风好像很喜欢这位少年,亲吻着他的面庞,木兔与站在春风里的他对视,剔透的双眸里,冻结的湖泊彻底化开了,暖意从中蔓延而出,藤曼般地缠绕着木兔的四肢,令他动弹不得。

  冰雪消融的原因,不过是赤苇在看着自己。

  

  我是他的话语吗?

  我是他的春风吗?

  我是他的太阳吗?

  

  木兔快步上前,握着赤苇的手腕,掌心的温度传达给另一个人,手掌覆上对方的,再如昨日那般推拢赤苇的手。

  一颗奶糖。

  “对不起,赤苇。”木兔还是拉着他,低下头,眼神没有错开,“我只有一颗糖果了。”

  “我喜欢你,赤苇。”他低声说,或许如果不在这儿,他会用很大的声音,“没有巧克力。”他急急地补充,“但是我喜欢你。”

  他的表白带着冲动,又包裹着他从未有过的胆小与试探,他听见有人在操场边拉琴,觉得好听,但一定听不出来拉错了一个音,但符合他的心境,冒着令他心痒的泡泡,等待赤苇的回答。

  不过在此之前,他会说很多遍喜欢。

  以此获得更多的底气,问:“赤苇,你还会寂寞吗?”

  赤苇有点呆——看起来很可爱的那种,愣愣地点头,接着马上摇了摇头,说“不会”,最后攥紧了有糖果的那只手,说:“没关系。”

  没关系,一颗糖果就够了。他想,恢复了镇定,淡淡地笑了,比奶糖还要甜,无名指勾着木兔的无名指,学着木兔晃了晃。

  “120分。”赤苇评价,“刚才这样,是最像‘赤苇京治’的样子。”

  “什么样?”木兔没懂。

  “‘喜欢你’的样子。”

  偶尔,赤苇的话需要绕很多个弯,木兔心急,总是直接越过那些陷阱,直言他不懂,赤苇不要耍他。

  “没什么,谢谢木兔前辈。”他就着牵手的姿势,带着人绕到了树后,拆开奶糖的包装送到嘴里,再渡给木兔才稍稍退开,因为做了坏事而压低声音:“对不起,木兔前辈。”

  “我也没有巧克力。”只好平分糖果。

  对方的腮//帮动了动,像是回过神来,倾////身靠近,糖果被两人分完,木兔呼了口气,对奶糖的味道有些上瘾,手指勾了勾,用上自己最擅长的撒娇:“我也想看看120分的赤苇……扮演我的样子。”

  赤苇向来很好说话。

  尤其是对木兔。

  他皱起眉头,发现对于此刻的自己太难,索性放弃了,笑起来,语调因为糖果而变得//黏//乎/乎的:“拜托啦。”

  他小声说,是情人节限定的撒娇,又凑上来碰碰木兔的鼻尖,语速放缓:

  “请和我交往吧。”

  “木兔前辈。”

  因为是120分,除了接受也比无它法。

  

  上一棒:幻觉残留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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