砖红苏打饼

lof应该不用了 凹3:Sodacracker_R

【影日】YOUTH

* My youth is yours


  稻泽向影山提出邀请的时候,影山看起来有些无措。

  很少能从影山的脸上看到这种表情,稻泽和影山做了三年同学,影山同学的头发从长到短,校服从冬到夏,一切都在变,但表情总是那样的,要么是睡着的——趴着看不见,或者没形象地睡到翻白眼;要么是没有表情的,要么是因为小事而突然激动的,总之很难看见这样停顿下来,需要反复思考的样子。

  好在他没有停太久,手里从同桌那儿抢回来的面包还没吃完,他看了隔壁桌正叼着橙子橡皮筋扎头发的日向,然后幅度很小地点了点头,说好的,可以。

  升上三年级后,影山同学的生活还有了新的变化,他和日向同学分到了一个班,坐在隔壁桌,每天一起上学、下课,一起去社团活动,影山同学身高更高了,时不时地,可以看到他们在教室最后的位置比身高,影山用一只手抓着日向的脑袋,就像轻松地抓着一颗排球,脸上颇有恶人像的味道,那种表情也是少见的。

  日向又在扎头发,他的头发并不是很长,很好扎,手一拢就成了小小的马尾,所以总被影山得手,影山像那种初中时期情窦初开的小男生,无聊又手痒,扯松喜欢的女孩的马尾来吸引注意力,十分欠揍。但他这么做总是无意的、被动的,影山和日向坐在最后一排,日向偷偷给睡着的影山扎苹果头,故意吵醒睡着的影山,往他的抽屉里塞画得歪歪扭扭的涂鸦,故意抢影山带来的面包,日向屡试不爽,影山每每都被他激怒,两人打闹起来,日向的头发因此被扯松。

  这好像成为了影山的习惯,到了后来他常常用扯一扯日向的马尾来代替叫对方的名字。

  稻泽甩甩头,发现自己想得太远了,她等日向扎好头发,又向日向发出了邀请。

  “恩?去哪里?”日向问,显然刚才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和影山抢夺面包上。

  稻泽很有耐心地再问了一次:“我的生日会,有时间的话要来玩吗?”

  日向很好说话,也没有影山的迟疑,他立刻答应:“去!影山同学也去吗?”他转过身,每次喊“影山同学”都带上了揶揄的语气。

  “我刚才就答应了吧。”影山道。

  稻泽把两人的账号拉入了新的聊天组群里,说届时会把地址告诉大家,日向在忙碌的新一轮斗嘴中抽空回了句“知道了”,接着再次投入到和影山的争吵中。

  稻泽想那两个人就和其他男高中一样,每天活力四射,上课也会睡觉,下课就变得很兴奋,一切和其他人没多大不同,却总有一种微妙的排他感,不是那种无法融入他们之中的感觉,而是如果把这几年比作一块参天的石头,他人很难在上面刻字的感觉,如果用小石子在上头留下一些白色的划痕,就会显得格格不入,又很失礼。

  就好像彼此才有资格拿对方人生的入场券一样。

  稻泽回到自己的座位,拿出下一节课要用的课本,她往后看了一眼两人,影山勉为其难地把剩下的面包分给日向一半,自己一口吃完了手里的。

  老师敲了敲教室的前门,她看见日向狼吞虎咽地塞完了面包,影山又面上嫌弃地把水杯递到他的手边。

  影山是坚硬的,也是温和的。


  这节课影山没有睡着。

  他很少参加同学的生日宴,小学和初中的时候去过几次,多数时候因为在周末,而周末需要排球训练,他便推辞了。

  所以他并不是很熟悉生日聚会的流程,不过聚会上的烤肉很好吃,有时间的话他就会一起到场,和大家一起拍手唱生日歌。

  日向第一次听他说起这件事时给出的反应是觉得诡异,说无法想象影山站在生日蛋糕边上唱歌,然后问他有没有跑调,蛋糕是不是都被他吃光了,影山说没有,他烤肉吃得比较多,日向说高热量,不健康,影山跟着认真起来,说他知道,日向笑了。

  当时日向也叫他“影山同学”,说影山同学,你是小孩吗。

  影山想那时自己才几岁,是小孩也没什么不对的地方,但他没再多说,隐隐觉得日向的话里似乎不止这个意思,直到现在都还在想。

  他对生日聚会的印象是笼统又模糊的,直到上了高中才变得清晰具体。十六岁未满的影山被十六岁的日向拽去挑选谷地同学的生日礼物,影山从没挑过那么麻烦的生日礼物——日向挑项链,太贵的不行,太便宜的没诚意;挑围巾,现成的不好看,手织的太暧昧,何况还没到戴围巾的时间;挑玩偶,太大的不行,不一定放得下,太小的不可爱。挑了半天,日向的选完了,还自作主张地要帮影山选。

  谷地同学的生日还是简单的聚餐,大家一起唱生日歌,一起吃零食,看电影,日向说影山唱歌没感情,和他抢最后一碟烤肉,影山没抢到,幼稚地说日向这么吃高热量,不健康,日向对他做了鬼脸,分了他一块烤肉。

  影山发现自己还是睡着了,做了一个有关生日的梦,他撑着脑袋坐好,下课铃刚好响起,日向也支起上半身,开始眯着眼收拾课本,准备换教室上课。

  影山看着他犯迷糊,伸手扯了扯他绑好的头发,日向立时睁大眼,问他干嘛。

  “谷地同学的生日也要到了,”影山松开手,“什么时候去挑礼物?”

  三年级的影山,发生了一些小小的变化。


  给稻泽同学的礼物要保守一些,因为和稻泽同学并不算特别熟,太自作主张就显得冒犯。这是日向的想法,影山只是在一旁负责点头。

  在这方面影山对日向有一种与打排球配合时相等的信任,日向的朋友很多,男生女生,不同年级的都有,就像是支撑日向对社交很成熟的证据,所以理所当然可以相信他,实际上也没怎么出错过。

  日向又说,今年是最后一年了,给稻泽同学的礼物不能太草率,影山脑子里浮现出自己今年送给日向的护膝,价格和品牌应该足够贵重,毕竟明年他们就不在一起过生日了,日向可能在日本或者其他什么地方,听说有去巴西的打算,那他们的时间都对不上。

  站在摆放商品的货架前,影山随手拿了一个八音盒,没多想,又拿走了八音盒上层的会发光的地球仪。

  结账的时候日向问他为什么要买三份礼物,还有谁要过生日吗,影山说没有,付钱出去,日向连忙跟着他出了店门,叫他:“影——山——同——学——”三年级的日向好像格外喜欢这么叫他,日向用手肘撞了撞他,“你要送给谁?”

  “……”影山躲开手肘和目光,什么也没说。

  “说说嘛。”日向还是凑上去,两人一个跟着,一个躲,差点走到路中央,影山皱着眉把日向拉进来,让他好好走路,日向抱着礼物盒,还是好奇,“到底给谁啊?”

  “你好烦。”

  “什么啊,我帮影山同学想想合不合适啊。”日向盯着他手里的盒子,装地球仪的那个格外好看,没打蝴蝶结,外边没有花里胡哨的包装纸,里面是透明的罩子,刚才他看了,底座还有个开关,打开的时候每个洲都会有小小的光点闪烁,以影山挑礼物的角度来说过于浪漫了,让他不得不多介意一些,他在脑中过着可能的名单,最终也没想到一个能入座的人选,于是又问了一遍,影山不答,他便小声说,“小气鬼。”

  影山有反应了,有些急躁地说:“你的话真的很多,”他拿起装地球仪的漂亮盒子,塞到日向手里,“给你!”说完不给日向反应,抬脚走了。

  日向抱着一路上都有点心动又不好意思说的地球仪,站在原地发呆,影山走出老远后他匆匆追上前,不断确认真的要给自己吗,不是因为很烦吗。

  “很烦,”影山道,可是眼神根本没有留在日向的脸上,在看日向头顶的头发,“所以赶紧闭嘴。”

  “嘿嘿,”日向的情商忽然复生了,他欢天喜地,“谢谢影山同学。”

  影山和日向相识将近四年,日向开心就笑,难过时就掉眼泪,他的情绪那么丰富,笑是他最多的表情,影山转过头看他,日向的笑容很大,所以影山觉得自己买了个好礼物,日向很喜欢。

  稻泽生日这天是9月1号,周三,日向和影山没有加练,忘记了时间尚早,不是没有人看管的时间,堂而皇之地两人共骑一辆车,理所当然地被教导主任抓个正着。影山从后座下来,日向扶着自行车,两人缩着脖子向教导主任保证不会再犯,一走出能被看到的视线范围便再次违反交规,换成影山骑车,日向站在后面,顺利地离开了校园。

  秋高气爽,风穿过衬衫和头发,影山踩着踏板,问日向是不是重了。

  他说这话纯属是受不了沉默才找茬,想不到日向扶着他的肩膀说真的吗,那增肌训练很有效,叫影山别羡慕。

  影山说才没有。

  时间是稻泽定的,说起生日时她笑得很甜,说过了今晚她就十八岁了,同学问她不会害怕吗,青春这么短,她说不会,人生有无数未知的可能。

  生日的内容没有因为几岁而改变,地点在露天阳台,来的人不多不少,刚好把阳台坐满,众人把灯关了,朋友推着双层蛋糕来到长桌前,几人把蛋糕搬到桌子的正中央,稻泽笑脸盈盈,有人把音乐打开了,大家不约而同地唱起了生日快乐歌,日向边唱边瞄站在身边的影山,果然拍手拍得很耿直,掌心相贴,日向趁他不注意,伸手和他击了一掌,就像他们打球时那样。

  不知道今后还有多少能击掌的机会,稻泽许愿时日向也在心里许愿,不是许愿击掌,是许愿还能打更多的比赛。

  稻泽许完愿,为大家分蛋糕,日向抱着果汁坐在座位上,听同学们讲起毕业后的去向打算和以前的窘事,日向讲了一个影山的笑话,影山这方面很吃亏,下了球场就没他那么能言善辩,让日向一口气讲了三个。

  日向喝了口果汁,还要说时发觉不对,讲来讲去全是影山的事情,话题就此跳到了其他人身上,日向自顾自地低头冥思苦想,好容易想到自己的事情和毕业前辈的趣事,这个话题却结束了。

  年轻人聚在一起吃吃喝喝,影山也难得多吃了些他常说的不健康的食品,玩了几轮“数7”游戏,两人苦着脸吃了好几块芥末饼,日向嚷嚷要换游戏玩,稻泽说好吧,于是桌上的游戏换了一个,换成了联想游戏。

  “就是‘说到什么就想到什么’,”稻泽解释游戏规则,她一边有节奏地拍手,“比如,‘说到学校就想到老师’,下一个,”站在她右手边的佐佐木接道,“说到老师就想到粉笔。”

  “就这样。”稻泽问,“我们开始?”

  谢天谢地,日向松了口气,想到去年生日和大家玩大冒险,影山抽到什么都找他,日向在那很长一段时间看影山都以看新生小鸭子的眼神,觉得影山从蛋壳里出来就见着他了,所以去哪都跟在后头。

  “好,想到学生就想到恋爱。”稻泽的声音把他从回忆里叫醒,投影上是随机生成的名词。

  佐佐木接:“想到恋爱就想到夫妻。”

  “想到夫妻就想到婚礼。”

  “想到婚礼就想到…幸福。”

  轮到影山了,他开口,还不是那么适应这个游戏:“想到幸福就想到……”他顿了顿,似乎在找合适的词语,众人开始提醒他不能作弊想那么久,于是影山道,“想到排球。”

  下一个的日向哑口无言。

  第一轮结束在日向手里,佐佐木发出夸张的笑声,问影山为什么要说排球,这是不是不合理,末了稻泽替影山说话,说从影山的角度来说完全合理,倒是前面的要说名词。

  于是大家开始第二轮。

  稻泽抽了新的词,节奏再次响起:“想到社团就想到球场。”

  好似受到影山的影响,佐佐木接得很快:“想到球场就想到排球。”

  第三位更快、更直接:“想到排球就想到影山。”

  一桌人开始偷笑,轮到影山了,他念着自己的名字,和排球沾边却说得很快:“想到影山就想到日向。”

  日向再度卡壳,他怀疑影山今天是故意和自己过不去,而且影山的社交可能根本不需要自己的帮助,影山明明就是社交天才。

  稻泽笑够了,说再来一轮,大家纷纷站好,稻泽说:“想到地球就想到宇宙。”

  佐佐木:“想到宇宙就想到月亮。”

  “想到月亮就想到太阳。”

  影山依然毫不迟疑:“想到太阳就想到日向。”

  游戏结束,日向一个字都没说,他问影山干嘛老点自己,影山很诚实,他觉得自己讲的都合情合理,没有不对,因为太过诚实,日向不知道怎么回他,于是举起已经见底的果汁,被子刚巧挡在脸的前面,说:“不管了不管了,祝稻泽生日快乐!”

  声音很大,成功转移了大家的目光,杯子碰到一起,稻泽说谢谢,喝光了杯中的橙色果汁,透亮的杯底后是模糊的两个人影,并肩站在一起,一个是影山,一个是日向。

  人们谈论星辰、宇宙都太过遥远,虚渺,正因为无法触及,所以为它们设定了幻想中美好的意向,但影山不一样,影山不会说诗句,不赞美星辰,不引经据典,他用最简单的话让时光里的人和物与那些捉不住的美好画上等号,让它们化为现实,他用另一种方法表达对排球和搭档的重视,说有人能够抱着他的梦,走进他的人生里。

  星辰宇宙离他太远,他只抓住离自己最近的一颗恒星。

  稻泽的十八岁,看到自己的未来,看到他人的青春,时间、青春如列车呼啸而过,每当那两个人回忆起来,对方都会出现在这辆匆匆的列车里,占据重要的一席,他们一起看过路上的风光,见证奇迹。

  就像音箱里传出的歌曲:

  “My youth is yours.”

  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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